救命 我闯大祸了

1



喜欢回顾往事,也许是所有老年人的通病。

 

这天,国王从他三百平米的大床上醒来,直愣愣坐了好一会,试图记起刚刚做的那一场梦。梦里他还是个很年轻的储君,率领着一匹将士在阵前厮杀。

 

“不知道那些追随过我的人,现在都过得怎么样呢。”

 

原本只是简单一句感慨,吃过早餐后,连国王自己都不会再记得。没想到却被端着漱口杯的宫女听进了耳朵,转头告诉了想要升迁的侍卫;侍卫记在了心里,又传达给投机取巧的总管事……

 

不消半天时间,感叹就变成了愿望,愿望变成了吩咐,吩咐又变成了指令,写在一卷羊皮纸上,在王宫里兜兜转转,递送到人口大臣手中。

 

没有什么比皇帝的命令更重要,人口大臣当即决定让所有文员都停下手头的工作,哪怕天塌下来,也要把这件事办出成绩,办出风格,办出水平来。

 

于是,成箱成箱的名册被运进城堡,煤油灯彻夜常亮。半个月后,终于有个文员从泡了水的木箱中,找出一张人口登记表——那是当年战役仅存的老兵汤姆,住在鸟不拉屎城的郊外,已经一百零九岁了。

 

人口大臣立即屁颠屁颠向国王传达这个好消息。

 

老国王哪还记得有这回事,不过他依然很高兴,一拍脑袋就下了决定:今年巡游去鸟不拉屎城,既能慰问老兵显示自己的仁慈,还能看看地方官员有没有好好管理自己的土地。

 

他已经能想象到史官将如何记载自己的英明决策,一连好几天都飘飘然,以至于高抬贵手,让王宫少死了许多奴仆。

 

 

2

 

 

鸟不拉屎城主在收到信件,已经是一个月后了。

 

他浑身颤动,努力控制自己的肥肉走向,好让两条眼缝能够睁大一些,嘴里嘟囔着:“荣誉,天大的荣誉!陛下要亲临了!”

 

虽然城市偏远贫穷,领导班子却一个不缺,很快他就召集起了所有下属,召开八小时的短会,主题就是如何让陛下发自肺腑地掏出奖赏。

 

“也许我们应该给汤姆做个造型,至少让那个村夫能上的了台面些。”裁衣官提议。

 

“这是应该的。”城主准了。

 

“那么他的房子也要修修,不,干脆推倒重建,按照最高的标准来。”建筑官附和,看见上司脸色一黑,话头立刻转了个弯,“当然,城主您的府邸也需要重建,要比最高的标准还高。”

 

“那自然。”城主和颜悦色地点点头。

 

“或许该重新铺路?咱们的路面可不够八匹马并驾齐驱。”修路官也冒了头,他从未在这种场合说过话,但没办法,手底下的施工队已经很久没开张了。

 

一条条建议被记录下来,如果搁平时,对于这种花钱的活动,城主非常善于使用一票否决权。只不过这次他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催眠自己:“花小钱赚大钱,有舍才有得……”

 

可惜效果并不算太好,他的脸色依然很难看。

 

“好了,先这样吧,让我缓缓。”他打断道,“传令官,你去通知那个什么人来着?”

 

“汤姆。”下属小声提醒。

 

“对,汤姆。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。”城主头昏脑涨,决定散会后好好消遣一下。他想,果然脑袋不能过度使用,它最好的用处就是当个摆设。

 

 

3

 

 

传令官从城堡里出来,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。

 

一整天直面城主的压力,必须要用喝酒的方式来好好排解一番。所以等到他觉得自己喝够量的时候,天也完全黑了。他迷迷瞪瞪踩上马鞍,倒看地图十几秒,才依稀记得自己要去郊外。

 

大概有酒精上头的原因,他时而呼啸狂奔,时而田地转圈,屁股被磨得发疼,才终于在半山腰见到茅草屋的影子。

 

汤姆这个还没有睡,站在山崖边遥望远处的城镇,这是放哨兵退役后难以戒除的习惯。听到马蹄声,汤姆立刻进入戒备状态,很快就又意识到了是自己反应过激,又放松下来。

 

老兵的想法传令官并不了解,他还沉浸在酒后的亢奋中,想象着自己是个卓越的骑手。待会要停在老兵面前,勒紧缰绳让马蹄高高抬起,重重落下,再配上帅气的下马姿势,完美。

 

于是,他与老兵的距离越来越近,五十尺,三十尺,十尺……

 

传令官的速度很快,角度非常准确,可惜拉缰绳的速度慢了点。只听到一声惨叫,月色下,老头以抛物线的姿态,从山崖上飞了出去。

 

郊区人口减一,酒驾害死人。

 

传令官完全醒了。他忙不迭从马上滚下来,连扑带爬地冲过去向下看,只能看见山下的树在微微晃动。

 

夜风习习,传令官蹲在山崖边,他感觉自己俨然是个死人了。

 

 

4

 

 

第二天,传令官怀着奔丧的心情走进城堡。

 

昨天的事故没有人看见,他焦虑了一整夜,构建出另一种事实——自己离开的时候,老兵还好好的,他是在自己走后,半夜摔下悬崖的。

 

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装傻。

 

属官们还在激情讨论该如何迎接陛下,仪仗官保证会训练出一直迎宾队伍,每个人的动作将会整齐划一,像尺子量过一样精确。他看见城主似乎不太满意,灵光一现地补充道:“最好让那个老头站在最前面,到时候给他做个表情培训,要好看的同时还不失热切。”

 

“这种场合应该让他哭,要久别重逢,忠心不改,热泪盈眶的感觉。”城主不耐烦地打断,又转头问传令官,“你昨天见到他怎么样?他能哭出我想要的感觉吗?”

 

……能不能不知道,但现在肯定是哭不出来了。

 

传令官只能强颜欢笑,答复:“能的,他听说能见到陛下非常激动,为此愿意做任何事情。”

 

“算他识相。”城主点点头,再次强调会议主题,“你们现在要弄清楚陛下的喜好,最重要的是他想见到一个什么样的人。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,从明天起,诸位就开始针对那个老头布置工作,出了岔子,别怪我不念旧情。”

 

“请务必放心。”官员们齐声回答,他们每个人都看上去信心十足,干劲满满。

 

只有传令官,笑容真的很难维持。

 

 

5

 

 

最先去茅草屋的是裁衣官,他往常绝不会屈尊来这种地方,此次也只是走个过场。他的下属先是很敷衍的敲了两下门,没听到回应,就直接闯了进去。

 

“大人,里面没人。”他回到马车前报告。

 

裁衣官皱起眉头,这就是他讨厌平民的原因——总喜欢在外面瞎溜达。他搞不懂为什么连走路都能变成一种娱乐活动,还美其名曰散步,真是不知所谓。

 

“大人,咱们是在这里等,还是改时间再来……”

 

“等什么等,来什么来?你还指望我再来一次?”裁衣官已经联想到了老头的愚蠢样子,没好气地打断,“咱们就当见到人了,你回去脑子灵光一点。”

 

下属连连点头,爬上驾车位。于是马车又晃晃悠悠下山去。

 

裁衣官回到城里就写了一封长长的奏疏,大意是见了老头,发现对方是一个沉稳坚毅的人,虽然过了百岁,依旧很有精神。自己决定用藏蓝色作为底色,加上当年军服的元素,打造一款既用心,又绝不会出错的礼服。

 

由于这封奏疏实在太长,城主只瞄了眼开头和结尾,迅速捕捉到“不会出错”这四个字,点头说了声“可”。

 

 

6

 

 

另一边,建筑官也站在了茅草屋前。

 

他来的时候就算好了账:盖房期间,财政部给老头批了安置费,让他另寻住处。自己完全可以吞掉一大半,用几个铜币把人给打发掉。

 

手里就突然多了一笔闲钱,他心情大好,找了块树荫处支好躺椅,一边让工人拆房,一边琢磨等会该怎么震慑恐吓老头。

 

然而,直到天色渐暗,小路上也见不着半个人影。

 

建筑官不知道老头去了哪里,也许是在哪个老朋友家做客,或者在山林里打猎迷了路,反正不论如何,今天的安置费可以完完全全落进了自己兜里。

 

他站起来活动筋骨,像刚被按摩过似的浑身舒畅。他吩咐工头:“钱我先收着,等那老头回来再告诉我。”

 

随后,建筑官也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回了城。顺带也给城主写了封奏疏,大意为老头已经安排妥当,钱也都花出去了,推倒茅草屋之后发现地下的土不太适合打地基,希望能多给一点钱。

 

城主看了就头疼,一抬手把奏疏丢进了窗外的金鱼池。

 

 

7

 

 

一切似乎进行的非常顺利,一箱又一箱金币被送往各个部门,迎接国王的各项事宜正如火如荼地准备着。

 

只有传令官感觉像是做梦,他确定老头死得不能再死了,除非这家伙能在半空中生出翅膀。

 

很快,修路部门也行动了起来,以老头的住处为起点,一路修到迎接圣驾的地方去。

 

然而事情很快就出了问题,第三组施工队在开挖路基的时候,发现了一具尸体,看上去人已经没了许多天,身体各处都出现了腐败。

 

“怎么办?”工人赶忙去问三队长,“我们要把这个事情上报吗?”

 

遇见这种不吉利的事情,搞不好是要停工的。万一触到城主的眉头,他们这种平民更没有好果子吃。

 

三队长很头痛,他用手抹了把脸,又原地转了好几圈,最后下定决心一跺脚,小声问:“有多少人见到尸体了?”

 

“没多少,就我和我弟弟在场。”

 

“那这样,”三队长沉思道,“你们俩个今天守好那段路,等天一黑,就把尸体铲到别的地方去。就当没发生过,千万别说漏了嘴。”

 

“可是铲去哪里呢?”工人问。

 

“随你的便,反正要铲到咱们的片区之外。”

 

工人点了点头,他和弟弟害怕多做多错,于是连夜把尸体转移到了另一个路段的树丛里。月色下,尸体脖子上银色的名牌正闪闪发光。

 

三队长听到回报,直骂兄弟俩蠢货,也不丢远一点。

 

他不知道施工四队看到尸体会有什么反应,会不会牵连到自己。但现在再去调整,万一被人撞见就不好了,三队长惴惴不安。

 

 

8

 

路越修越远,三队长的担忧并没有成真,他有时候会故意和四队长闲聊几句,发现对方好像完全不知道路段里多出一具尸体。

 

当然,四队长也偶尔会去找五队长聊天。

 

“你那边进度怎么样?”四队长装作若无其事地问,“没出什么问题吧?”

 

“能出什么问题呢?”五队长的眼睛直勾勾盯住对方,很快又露出一丝默契的笑容,“就算出问题也不会出在我头上,你说对吗?”

 

四队长尴尬地点了点头。

 

话说回来,也许老头永远不会想到,自己在死后还能有如此丰富的旅行经历,一次次被人抬起又放下,短短两个月,已经距家三十多里了。

 

 

9

 

 

鉴于大家都报喜不报忧,城主自以为一切进展都非常顺利。殊不知,手底下的官员已经急的团团转。

 

首当其冲的是建筑官,眼下房子已经盖好,老头却一次也没出现过,凡是脑子没点问题的人,都会觉得出大事了。但他又不能如实禀告,毕竟这件事越拖越不敢说。

 

慢慢地,裁衣官察觉出不对味了。他一样憋着没有禀告,想来想去这个蒙骗城主的罪名是逃不掉的,不如让建筑官顶在前面挡挡火力。

 

现在看来,只有筑路官每天和城主一样快乐,因为他也被队长们蒙在鼓里。

 

这天,城主觉得准备得差不多了,决定召集所有人来开个会。如果没有什么问题,便送信到王城,恭候陛下光临。

 

会议中,一个个官员都缩着头装鹌鹑。

 

“房子修得怎么样?”城主问,“你有让那老头试住吗?别搞得跟进别人家似的,要表现得我们一直很尊重陛下的士兵。”

 

建筑官战战兢兢点头道:“老头很满意,他说感谢城主给他修房子,到时候会在陛下面前美言您的。”

 

城主顿时大悦,连连表扬建筑官办事得力。

 

一旁的裁衣官震惊了,好像把“你还真敢说”几个字写在了脸上。

 

城主又问:“礼服做好了吗?”

 

裁衣官便也破罐破摔地胡扯起来:“做好了,非常贴合身形,任谁也挑不出一点毛病。老头说看见它就能想到过去的军营生活,陛下肯定会满意的。”

 

“很好。”城主笑得更开心了。

 

“……你们在胡说什么鬼话?”传令官有些精神恍惚。

 

此时,修路官也不甘示弱,邀请大家亲自走走新路,顺便可以见见老头演习一下。一时间,除了城主之外的所有人,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大傻叉。

 

好在城主并不愿意在大热天出去巡视,他随便推辞了几句,便挥挥手,让信使给王城送信。

 

 

9

 

 

信使带着公函出发了。

 

官员间开始流传一句问候语:“陛下要来了。”

 

他们通常说完这句话后,就会打量对方的表情,发出嗤笑或者苦笑,然后心照不宣地沉默,一起在炎炎夏日打一个哆嗦。

 

一个月后,国王即将到达这座鸟不拉屎的鸟不拉屎城。

 

城主换上了最得体的礼服,站在气派宽敞的大道上,为自己强大的领导力沾沾自喜。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,该站在所有人前面的老兵迟迟没有出现。

 

“人呢?”城主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

 

传令官硬着头皮回复道:“我刚才去找他,发现人不在屋子里。”

 

“该死,这老东西真会关键时刻掉链子!”城主拉下脸,骂了一句,又转头看向裁衣官,问:“你昨天送礼服的时候,没让他今天早点来吗?”

 

“啊,”裁衣官表情僵住了,眼珠子骨碌碌转一圈,顺势把锅推了出去,“我以为仪仗官会通知他的。”

 

这烫手的山芋仪仗官并不是很想接,说起来,他甚至从来没见过老头,只把需要注意的事项写在牛皮纸上,让建筑官的随从顺路捎带。

 

于是,他也只能一边装无辜,一边烦恼地捶胸顿足:“我通知过他的,他还说一定会早到的呀!”

 

眼瞅着国王的车驾已经快到城门口,城主才终于开始着急,嘴里嚷嚷着“该死、该死的”,密密的汗珠从他脑门上冒出来,顺着脸颊和粗壮的脖子,流进衣领里。

 

没有任何一个大臣敢接话,他们都盯着自己的鞋尖,试图在上面看出一朵花来。

 

 

10

 

 

好在危机并没有在城门口爆发,国王似乎也不在意能否见到老兵,接风饭对于他来说更加重要一些。

 

这就进入了城主的专长领域,几番酒水、佳肴、美人歌舞之后,王城官员至少表面上和鸟不拉屎官员成了推心置腹的至交好友。

 

国王突然感叹起来:“我记得汤姆之前还是个小兵呢,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,时间过得真快啊。”

 

一时间,原本侃侃而谈的鸟不拉屎大臣像被按下了静音键,像是大厅里进了幽灵,很快他们有继续起了各自的话题。

 

“我们很尊敬汤姆先生,当然,所有老兵都值得尊敬……”城主赔笑道,疯狂冲着传令官使眼色。

 

可惜,他的传令官现在头都不敢抬,更别说接收信号了。

 

城主只好自己应付:“陛下,您旅途劳顿,不如一会先休息休息。等您精神好了,我再将他召来?”

 

“不用,”国王倒是很亲民和善,甚至还有一丝自以为的幽默,“我去见他吧,顺便看看你把我的土地治理得怎么样,我已经迫不及待了。”

 

好的,鸟不拉屎城全员微笑,这下彻底拉闸了。

 

 

11

 

 

国王兴致高昂,城主脱不开身,官员们自发离席,天台相遇。

 

“这下怎么办?”裁衣官哆哆嗦嗦直擦汗,“那老头到底在哪?你们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?”

 

大家彼此对视,没有一个人回答。

 

在空气即将凝结的时候,礼仪官率先把锅丢在地上:“反正……不管我的事,要追责,我的问题也最小,不过是让人带个信嘛,最多算个懒政。”

 

“也和我无关,我只负责修路,别的一概不管。”筑路官双手一撇,“况且,你说让我的人带信,我怎么不知道?根本没这回事。”

 

“胡说,当时你可在场的。那天拜托我什么事,难道想让我说出来吗?”

 

筑路官脸色变了变,想要跟他争辩,却被一声怒喝打断。

 

“都闭嘴!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?”一直沉默的建筑官此刻站了出来,这里问题最大的就是他了。他环顾四周,见一地鸡毛,开口道,“重点是把人找出来,立刻,马上!”

 

“上哪找去?说的容易。”

 

“那就造一个出来。”他神情阴沉,下了最终决定,“时间来不及了,赶紧从城堡里找,找个年纪最大的,先把陛下糊弄过去,事成之后再把他……”

 

建筑官以掌为刀,做了个切割的手势。

 

 

12

 

 

国王的车驾出行,沿着宽阔的大道晃晃悠悠朝着郊区驶去。

 

城主还保留着天真的希望,祈祷老兵在外面瞎逛之后,能乖乖回到豪宅,穿好礼服准备迎接陛下。

 

说来好笑,这也许是鸟不拉屎城所有官员效率最高的一次,忙中有序,完全不像一群酒囊饭袋。人已经打包齐全,快马送进豪宅,一通威逼利诱,调教得好生听话。

 

在途经老头坠崖落点的地方,传令官一度紧张到发抖,但幸运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。

 

“也许尸体被野兽叼走了吧。”他想。

 

就这样,一行人到达了老头富丽堂皇的豪宅,城主远远就见着门口立着一个身影,礼服穿戴得一丝不苟,他暗暗松了口气,以为自己祈祷成了真。

 

但一下马车,城主的小眯缝眼就瞪圆了,眼前的人好面熟。在哪里见过呢?总觉得他手里应该端个盘子,胳膊上再挂条毛巾。

 

城主一个哆嗦,好嘛,想起来了。这人和伺候自己用餐的老仆人其中的一个,不能说完全相似,简直一模一样。

 

人生的大起大落不过如此,他不知道是哪个蠢材官员想出来的办法,竟然妄图替代一个陛下认识的人。

 

然而,下一秒,他就听见陛下欣慰的声音响起——

 

“好伙计,我记得你,你当初还是个小兵呢,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!”

 

城主:“……”

 

 

13

 

 

在宽敞的大道上,富丽堂皇的房子前,一场亲切完美的访问,足以被载入史册。

 

国王意犹未尽,他决定让老兵作陪,在自己遥远的领土上好好观光一番。城主悬着心,生怕真正的老兵突然从哪个拐角冒出来,而官员们,也警惕着不知道何时会掉的链子。

 

一行人就这么各怀鬼胎,乘着马车,到达主路的尽头。

 

城主躬身来到国王的马车前,等待返程指示,却见车帘被掀了起来。

 

“多好的农田啊。”国王欣慰地点点头,踩着所有人的心脏下了车,“偶尔走走乡间小路,也是一件有趣的事,你们觉得呢?”

 

“陛……陛下圣明。”

 

一场大型的表演秀,所有人都张大鼻孔嗅闻田野的气息,摆出心旷神怡的样子。其中也许只有国王真正感到开心。

 

突然的,城主感觉到脚下有奇怪的触感,他低头看去,是人的手骨,看上去它的主人死去多时了。

 

这本并不让他震惊,但很快,他就发现手心那块阳光下闪闪发亮的,军队特有的名牌——汤姆。

 

城主瞬顿时把头扭向自己的官员,迷茫、恐惧、不可置信混杂着“你们怎么敢”的表情,让他的五官在脸上不能和平共处。

 

他头一次大脑运转速度如此之快,还有什么不明白呢?这下全都明白了……

 

 

14

 

 

“嗯?你怎么不走了?”国王见城主僵在原地,像一尊生动的雕塑。

 

在国王靠近的瞬间,城主不知道哪来的反应速度,一脚就把手骨连同名牌一起踩进了泥里。

 

“没什么,被虫子咬了。”城主笑着迎了上去,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。

 

这下,鸟不拉屎城全员达到了空前的团结。

 

大家都是自己人啦。

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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